“怎麽回事？”

杜瘦瘦還是沒有發現什麽特別的地方，以至於讓安爭懷疑剛才的奇景只是自己看到了。他指了指天空上那漂浮著的雲層：“難道那不像是……”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戛然而止，因為天空上那條巨大無比的魚已經消失不見了。

安爭：“等我一下，我在附近找找，我總覺得這裏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杜瘦瘦道：“找什麽？”

安爭搖頭：“我也不知道找什麽，就是想找找。”

杜瘦瘦：“那就別管找什麽了，我們倆幫你一起找。”

陳少白蹲在一邊，用一根小木棍在土裏刨著，刨啊刨的刨出來一個布包的一角，他伸手把布包拽出來：“是不是找這個。”

他將布包打開，裏面是一些還沒有腐壞的女人的衣服，他拎出來一件，還是一件貼身的內衣。陳少白臉色一綠，預感到將有什麽不好的話從杜瘦瘦嘴裏出來。

“呦，嗅覺夠靈敏的啊。”

“滾……”

杜瘦瘦湊過去看了看：“也就是說咱們現在這個秘境曾經是個女修創造出來的，那之前書房裏那一屋子的書……我的天啊，這真是太神奇了。”

安爭沒有理會那兩個家夥，視線在兩座高丘上來回尋找。他正對著那最低矮的地方，什麽都看不出來。忽然間安爭反應過來什麽，之前看到那奇景的時候並不是正對著的，而是偏著。所以他立刻跑開，從側面看，然後發現兩個高丘上本來凹凸不平的表面，在某個角度的時候達到了驚人的平整。

而在這個角度看另外一座高丘，也一樣的平整。也就是說，這就是安爭看到那門開場面的角度。就在這時候，最後一抹金光從遠處照射而來，落在其中兩個高丘正中。角度不同，所以正中並不是正中，而是以安爭現在所站位置看過去的正中。怪不得剛才在兩座高丘之間找了很久都沒有發現，其實位置錯了。

安爭朝著那邊疾掠過去，杜瘦瘦和陳少白也跟著往那邊跑。在那金光小時之前，安爭沖到地方，然後發現腳下站著的地方有一個很奇怪的圖案，在雜草之中，不註意的話根本看不清楚。安爭伸手去觸碰那圖案，觸手冰冷，像是什麽金屬打造的。安爭觸摸的時候發現那圖案是凸起的，下面還有一個小小的圓環。

那是一個鬼面圖案，有著猙獰的臉和露出來的獠牙，像極了傳說之中的夜叉。安爭勾住圓環往外一拉，哢嚓一聲，兩側的高丘居然移動起來。那凹凸不平的表面開始收縮，有兩道光束從兩側激射過來，最終在半空之中相遇後形成了一扇門的樣子。

“進去？”

杜瘦瘦楞了一下：“萬一有什麽危險出不來了怎麽辦。”

陳少白將死神之鐮召喚出來往肩膀上一扛：“我不怕，我無牽無掛，我還有兩個好姑娘陪著。”

杜瘦瘦一咬牙：“別鬧，我……有時候也有兩個好姑娘陪著。”

安爭一擺手：“我先進去，若是沒有什麽危險我再叫你們。”

杜瘦瘦：“少扯淡。”

他和陳少白忽然一塊伸手，兩個人分別架著安爭的一條胳膊，擡著安爭往前走。

“死就一起死唄，有什麽大不了的。”

三個人就這樣邁入了那金光之門裏，然後就是一片熾烈的白，照的人眼什麽都看不到，只是白茫茫的一片，甚至會懷疑自己已經失去了視覺。這種白給人強烈的不安，然後才會醒悟過來，原來絕對的白和絕對的黑是一樣的，都會讓人恐懼。

一直過了很久白光才逐漸消失不見，三個人都蹲在那揉眼睛呢。這個時候門裏面若是有什麽強者過來偷襲的話，只怕三個人都會吃虧。然而白光之後，只有刺骨的寒意，並沒有什麽危險。

等到他們的眼睛適應了之後才發現，四周的白都是積雪。他們都不是沒有見過雪的人，燕國地處北疆冬天很長，下雪的日子也很多。但是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白的雪，白的讓人覺得世界沒有別的顏色了。

踩在積雪上沒有那種哢嚓哢嚓的聲音，因為積雪太厚這裏又太冷，所以已經完全變成了石頭一樣的東西。但是低下頭仔細看，又能分辨出那些雪花的樣子，六瓣的結晶，那麽美。

“這好像是一條河道。”

安爭往四周看了看，兩側很高，足有幾十米，斜坡很完整，雖然鋪著厚厚的積雪但看得出來兩邊都是人為建造出來的東西。他們所處的位置就是河道正中，這條河曾經至少有上幾千米寬。這樣的一條大河，也不知道當初是怎麽就幹枯了，而且被雪覆蓋。

“河？”

杜瘦瘦忽然黯然下來：“我想贏魚了。”

“為什麽？”

“河裏有魚啊。”

“你這麽秀恩愛，我突然想閹了你呢。”

陳少白瞪了他一眼，往前看了看，忽然看到前面河道上有一大塊凸起，橢圓形，像是一條大魚的背脊。安爭他們跑過去看了看，那露出來的部分也至少有幾百米長，而這僅僅是這條魚背鰭的一部分。

“安爭……這是你那條魚嗎？”

“不……知道。”

安爭心裏有些發慌，總覺得事情有些詭異。從露出來的部分推測，這一條魚和自己在滄蠻山裏遇到的那條體型上差不多大。如果這就是那條聖魚，已經死在這了……預示著什麽？

杜瘦瘦手腳並用的爬到這大魚背鰭上望遠處看，然後臉色就變了：“安爭，你最好上來看看。”

安爭也爬上魚背往遠處看，然後心裏就抽了一下。河道上，這樣露出來背鰭被冰凍住的大魚，一條一條，看不到邊際。

“怎麽回事？”

安爭將破軍劍抽出來小心翼翼的劈砍，想把背鰭外面包著的冰切掉。可是冰已經完全和魚凍成了一體，根本就沒辦法分離。只是冰層薄了之後，發現那鱗片確實和自己之前在滄蠻山遇到的大魚一模一樣。安爭對這鱗片很敏感，因為當初那第一片聖魚之鱗就是從滄蠻山得到的。

“看樣子至少有幾百條。”

三個人離開魚背繼續往前走，發現隨著距離越來越遠，凍死的大魚年代也越遠。冰層的顏色完全不一樣，安爭推測相隔至少也有千年以上。無窮歲月之中，這樣的大魚一條一條的從未知之地趕來這裏，卻最終一條一條的凍死在這河道之中。

“躍龍門啊，並不是躍過去就變成了龍，而是變成了死魚。”

陳少白道：“現在倒是可以確定了，你見到的那條不在這裏。這些可能都是躍龍門失敗的，而你見到的那條要麽沒來，要麽就是已經成功了。”

這些大魚都有著巨大的能量，可惜的是已經無法獲取了。河道太長太長，走了很久都沒有看到盡頭，而那大魚的背鰭也一直延伸下去，無窮無盡一樣。安爭他們不想繼續看，心裏都覺得有些壓抑，順著河堤爬上去，站在河堤上往遠處看，發現在差不多幾十裏外有一座冰凍的城堡。

“這到底是什麽地方？”

杜瘦瘦伸手指了指：“看到了嗎，那城堡之中好像還有亮光在一閃一閃的。”

安爭點了點頭：“小心點，連聖魚這個級別的妖獸都會被凍住，咱們在這還不如它們。一會兒遇到什麽危險，轉身就跑。”

杜瘦瘦：“這可不像你的風格啊。”

安爭：“管他什麽風格，活著要緊。”

三個人朝著城堡那邊走，才離開河道，河底冰凍的那些大魚卻突然之間全都睜開了眼睛……魚眼是不會閉上的，可它們卻不一樣。那眼睛裏都散發著藍幽幽的光，無比的詭異。

“怎麽有腳印？”

安爭蹲下來看了看，雖然那腳印很淺，不仔細看的話根本就發現不了。但他有著多年在明法司查案大家經歷，自然對細節的註意比別人更多些。

“人數不少，差不多有十幾個，剛過去不久。從腳印大小來判斷，應該都是男人，只有一個比較小的，也許是個女子。”

安爭站起來看向城堡那邊：“不要分開。”

三個人發現左側是一片被凍住的樹林，看起來如冰雕一樣。如果城堡裏有人的話，他們三個站在平原上立刻就會發現他們。但樹林一直延伸到城堡不遠處，三人隨即進入樹林之中。被凍住的樹奇形怪狀，好像一個個張牙舞爪的妖獸。在這林子裏穿行，有一種無法言喻的壓抑。

“安爭，我怎麽覺得會遇到特別不好的事？”

杜瘦瘦忽然想起來自己小時候又一次進入叢林之中，看到了一個怪人的事。其實自那之後，他對於一個人進入密林都有些抵觸。那個人始終都會在他的夢裏出現，一次一次，也不說話，只是用一種平靜的眼神看著他。也不知道多少個夜晚，杜瘦瘦都會被這並不恐懼的夢嚇得不敢入睡。

“到林子邊上看看，若是有什麽危險咱們立刻往回走。”

安爭走在最前面，很快就到了林子邊緣處。站在一棵冰凍的大樹上往城堡那邊看過去，在最高處的那座像是鐘樓的建築上，有藍光一閃一閃的，好像帶著魔力一樣，讓人有一種壓制不住的過去看看的沖動。就在這時候，安爭他們看到有幾個身穿白色長袍的人正在順著鐘樓外面的螺旋樓梯走上去，幾個人手裏還捧著什麽東西。

“不像是中原人。”

安爭皺眉。

“我想起來了，這不就是之前你在那個女人的劍柄上插了一個狗尾巴草的那些人嗎。他們是怎麽進入秘境的，沒有地圖，沒有開啟秘境的方法，他們一群外族人怎麽對仙宮遺址如此的熟悉？”

“若是咱們中原的寶物被他們奪了去，那就可惜了。”

杜瘦瘦道：“他們去得，咱們怎麽去不得？”

說完之後，猛的從大樹上跳下去，朝著城堡那邊好像一輛人形坦克似的沖了過去。

陳少白罵了一句這個白癡緊隨其後，然後才看到安爭已經在前面了。而在鐘樓那邊，盤旋而上的白袍人手裏端著東西，一個個神情肅穆，像是在準備什麽神秘莊嚴的儀式。

那個蒼老大法師，正在吟唱著什麽，像是歌謠，又像是咒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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